2013年4月8日星期一

旅情——思人步記


剛剛去完韓國,之後又訪上海,既為公幹,也為己私遊。假公濟『思』。

兩次出門,前後不夠十天,但『日短行多』。我每天用腳走上十個八個鐘頭去感受當地一草一木、一街一巷、一磚一瓦。古人說:『駕言出遊,以寫我憂』。我想,到過與遊過之異,是前者拍膚淺之照、逞口腹之欲,後者則與當地冥合、窺古思今,從而帶著更高的自省離開,並期待下一次的再來。


誠然,韓國的發展比中國遲,但卻比中國高。『高』當然不是單看GDP和航天飛船,韓國,自古而來,夾縫強鄰,物力唯艱,她是一個『惜物惜力』的國度……

 

坐的士,天氣頗熱,司機都只開窗不開空調,但凡入隧道,他就開空調。直到經過一條很長的分段穿山隧道,每次穿山大概一千米,司機就開該段一千米的空調,一出隧道,就關掉。如是的三四次開開關關、不厭其煩。

 

我忍不住問之,他解釋:『車開動時通風足夠,天氣稍熱還可接受,但隧道充滿廢氣,會影響人的健康,故必須開空調』。當時我想,此事在香港發生會怎樣?

 

坐地鐵去梵魚寺,去到方知要攀山,長者遊人都選擇等很久才開一趟的大巴,我當然選擇我最喜歡的旅遊方法:徒步。恰巧碰到幾位內地青年遊客也選擇步行,他們年少力雄,一馬當先。我則信步慢行,看著氤氳山色。走不到十來分鐘,看到內地哥兒們正在埋怨:『爲什麽沒有中文或英文指示牌?怎麼走?走掉怎辦?......』年輕人應該學習自己解決問題,加上我也不懂路,所以我不打算理會,繼續細意欣賞,突然,他們回頭走來問我『懂不懂走』。我說:『不懂。但山下不是寫明:沿著此路上山,走一兩個小時可達嗎?』他們說:『話雖如此!但爲什麽景點沒有中英文指示牌啊?都是韓文......還是回去等大巴或的士吧!』我笑笑說:『小兄弟,這是修道佛場,不是供你我遊玩的景點。還有,韓國用韓文,不對嗎?』

 

他們如果可以放下點自我認知及習慣,以心尋覓、用腳踐行,即使一時三刻找不著,甚至找錯了一兩次門路,但這種擁抱、投入和開放的態度會令旅遊有更大的得著。記得任教大學酒店旅遊學院時,做導遊的學生說最不喜歡帶香港和內地遊客,她說內地同胞永遠不會嘗試融入別國文化,一哄蜂擁:拍照、購物、離開,極少會嘗試停下欣賞、合嘴靜聽講解,叫有心的導遊氣結。而嬌生嘴刁的香港遊客則挑剔冷傲,『有彈無讚』,動輒投訴,叫導遊步步驚心的是港人那一句『叫你經理見我』。

 

正如那位在盡力地平衡自然資源和人欲需要的韓國的士司機,如果這種『服務態度』在香港,輕則被罵『縮骨』,並被拍下過程受盡網批。重則遇到『自義能力』極強的港人,運用『程序正義』在各政府部門狠狠投訴、整頓司機一番。

上海之行,感受更深。靜安、玉佛寺這些 『先進佛企』不想多說了,猶如『招財貓』的佛祖和『迎賓女』的觀音巧妙的『現代化』寺廟的『與時並進』都叫國外遊人和稍知佛理的門生『大開眼界』,其實只要他們繼續深化發展,早晚做到世界上第一個『上市佛企』,裨益眾生。(2013年頭,報紙刊登中國佛教名山紛紛上市的新聞,筆者不知道究竟峨眉山觀音、五台山彌勒,還是九華山地藏升值潛力高,大概性價比不如嵩山少林?倒想問問大陸的高僧佛企CEO)。

 

但可悲中也略見可幸。除了因為窺見上海1949年前的深厚文化、經濟底蘊以外,我感受到上海整體進步觀開始成型(如徐家匯區),並極力希望糾正中共單看『錢』途的膚淺發展模式,雖然尚與理想很遠。但是,聖人說:『知恥近乎勇』。疲憊的腳步和清晰的頭腦告訴我,上海已經鼓起整體進步的勇氣。如果她能再多放下身段,借鑒臺灣於平衡發展與香港體制建設的經驗,相信,大有可為。

自中五畢業,讀書不多但思想開闊的父母已經鼓勵我必定要放下狹窄的香港觀念,要走出一地一國、放眼多元世界。多年以來,我走過很多路,現在才夠膽輕輕的說,算是遊過一些地方。因為從心出發,以腳力行,我明白不用心展步不能靜觀,不靜觀無以體察,不體察難以自新,故此,腳下厚厚的足跡,造就了心神上的超越。

 
至今還是記掛著當年在風雪漫天,孤身一人從英國到比利時,為省錢,睡火車站,一個背包、一雙腳、一顆心,去荷蘭,臨法國,咬著長麵包,走著每段路。或者約上三兩兄弟,在英國南部,走幾天幾夜,行到懸崖岸邊,對著茫茫大海,沒有留下幾張照片,只撒了一泡大尿。然後,大笑,離去。年少輕狂,雨打風吹,不覺,竟已十年。

現在旅遊,或許,我在靜靜地尋找那在神州早已痛失的中華。

有人問我:『欸?上海、北京、英法......,不是去過了嗎?還有什麽地方要去,不悶嗎?』

我基本上不會回答此等問題。只是笑笑說:『去過了嗎?我倒忘了。』
 
 
何妨,讓一讓?
 
 
生命
 
 
 
 
當下老僧
 
 
 
人人抽水   佛都無計 
 

 老婆,來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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