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」,這是商隱風燭之歎。千載以來,道盡逝者如斯之慨、芳華不再之悲。不少老者更以此自況,感傷暮年。然而,教畢「耆康會──完我大學夢計劃」的長者學生之後,我卻有另一番感受。
能執教一眾長者學生,我非常榮幸。他們的兒女都比我年長,人生經驗更足為我師,但他們毫不以此自驕,反之,他們全都謙恭重道、積極向上,記得有一位長者學生在堂上說: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,在家中,我是爺爺;在這裡,我是學生;求學問禮,理應謙卑。」在現在消費主義橫流的大專教育界裡、在學生質詢老師「我給了五萬學費」的「新式師生關係」中,確是一道正氣、一股清流。此外,他們敢於創新,勤懇好問,猶勝年輕學生。記得去年一次導修報告堂,年長學生組報告「傳統手作仔」,他們的簡報聲色俱美、內容翔實,更旁徵博引,發人之所未見,賽過不少同班的年青大專生。其報告拿了甲等、其表現成了楷模。
我們常說,老要「有所歸」,我同意,但歸不一定要隱,正如暮年不一定是殘年。這幾位長輩正是老而歸於學府、歸於人生,人老心不老,年長志益堅。他們是累月的經驗、是年青的借鏡、是社會的欣慰:他們曾篳路藍縷於香港,現在則功成垂範於大學,既圓一己之夢,亦奮後學之心,直是香江教育一大美談。希望政府能大力支持此類計劃,正面認識並釋放長者之能,令長者成為年青一輩的引路南針。
轉瞬數載,我已離開嶺大,但婉芸婆婆之俏妙、興壽爺爺之巧思,將長留我心,商隠的詩,大可改為:「夕陽無限好,美景在黃昏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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